凤翔书院
云南日报记者 朱婧 文/图
从洱源县城往西南方向开车半小时就到凤羽镇。凤羽镇四面环山,西边是罗坪山,南依苍山云弄峰,东有天马山,北部与洱源县城山水相连。这里绿野平畴,溪流不断,村舍相连,是徐霞客停留多日,并赞颂为“世外桃源”的地方,他曾写道:“曲峡通幽入,灵皋夹水居,古之朱陈村、桃花源,寥落已尽,而犹留此一奥,亦大奇事也。”镇上白族传统建筑众多,当地白族人口约占98%,是典型的白族聚居小镇。
凤羽历史悠久,地理位置尤为重要,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。南诏时曾设凤羽县,大理国曾设凤羽郡,是唐宋时期大理重要的后方驿站。早期中华文明进入,茶马古道上的茶马互市,汉族移民的南迁,和凤羽白族文化相交相融。这里历史文化厚重,除了有众多文物古迹,从古至今一直有尊师重道、崇尚读书、耕读传家的传统。捕捉历史中的吉光片羽,不得不提到凤翔书院。
凤翔书院坐落于凤翔村凤羽街中心地段,原为凤翔文庙。行至门口,只见重檐斗拱、飞檐翘角,高大雄伟的牌坊大门矗立眼前,抬头仰望,繁体楷书“凤翔书院”的匾牌悬于牌坊正中间。进入书院,一砖一瓦述说着历史的沧桑,尽显古朴庄重,尤其是前院中那棵百年银杏,亭亭如盖,在炎炎夏日让人顿感清凉,银杏树旁,各有一棵梧桐树、紫薇和香柏,此时正是枝繁叶茂,绿意盎然。
凤翔书院管理员施文清告诉记者,这棵古银杏树树龄有300多年,比书院还久远些。每年的11月底,银杏树叶变成金黄色,金灿灿的颜色仿佛可以装点起凤羽的冬天。银杏树随四时而变,周而复始,见证着书院的变迁,见证着“凤殁于此,百鸟集吊,羽化而成”得名的“凤羽”历史。
书院坐西朝东,旧时为一进四院,以照壁(万仞宫墙)、文魁楼、泮池、状元桥、七十二贤通道、杏坛、大成门、大成殿、南北庑院、乡贤祠、崇圣祠、水榭亭阁等重要古建筑组成。
凤羽一地,早开教化,尊师重教自古蔚然成风。据相关史料记载,凤翔书院始建于清雍正四年(1726年),由知县张坦捐设,后改名凤翔书院,是洱源县(古称浪穹县)七个书院之一。浪穹县出了9位进士,其中有4位便出身凤羽,分别是张绰、赵辉璧、施化理、施寿椿。另外,凤羽还出了11位举人。在这样一个小地方,有那么多人读书成才,足见凤羽镇厚教兴学的风气。如今,寻常百姓人家依然重视教育,有的家庭不算富裕,父母也会节衣缩食供子女读书。在凤羽,孩子满月时,会由家人抱进文庙向孔子尊像行礼,为孩子祈愿学业有成。
凤翔书院至今已有近300年历史,大致经历了社学、书院和小学堂三个阶段:社学推广时期,民间12岁至20岁的农家子弟都要到社学读书;社学之后凤翔文庙成为凤翔书院,给古老的茶马古道带来文墨之气;1911年,按照学制改革,凤翔书院变成凤羽小学堂,培养出了一批批仁人志士,如早期革命家施介,白族知名学者、史学家、教育家马曜,国学大师张文勋,民俗文化学者杨亮才等。在这里求过学的知识分子,皆有“反哺之德”,多数都会挂念家乡,有的返乡积极投身家乡建设,形成了影响至今的乡贤文明。
书院,是中国古代培养人才、传承文脉的独特教育形式。当时,凤翔书院曾经给凤翔村的士子提供了一个求学入仕的场所,推动儒学教育兴起,周边云龙县、漾濞县、鹤庆县、剑川县等各民族学生慕名而来,一起在此求学。不仅如此,书院在历史上还起到了促进文化相融的作用。笔者查阅史料得知,南诏大理国时期,凤羽白族社会中有一定汉文化修养的知识阶层开始使用“白文”,即以汉字记录白语,读白音,解白意,用它记述历史,进行文学创作,汉字的使用为儒学在白族地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。清道光年间,赐进士出身的赵辉壁任书院院长时,开创“双语教学”,以白族话和官话(普通话)同时授课,极大地促进了文化的相融相通。
穿过百年岁月,凤翔书院与时偕行。如今,书院拓展出四个功能分区,“凤羽民俗博物馆”,展示凤羽白族的农耕文化;“书画馆”多展示本地文人的书画佳作;“非遗馆”展示甲马文化等;“红色书屋”突出党建功能,已成为相关单位甚至周边地区开展主题党日的重要活动场所。
为学不可离群索居,不可一曝十寒,不可独学无友。“修品立志,志存高远,家国情怀,怀于胸间”,凤翔书院曾经的朗朗书声或已远去,但今天的凤羽人仍以书院为文化交流的重要根据地,大家以文会友,常常聚会交流书法、习作与诗作,砥砺切磋中,这份专注与热爱,亦不被世俗繁华打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