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炳辉与“红小鬼”在甘肃成县的合影

罗炳辉将军 尼姆·韦尔斯 摄影

作者：龙美光 云南师范大学

初访延安

海伦·斯诺（1907-1997），即海伦·福斯特，笔名尼姆·韦尔斯，是美国新闻记者，著名作家，中国人民的忠诚朋友。1931年，海伦·福斯特第一次来到中国，在上海美国领事馆做书记员时，结识著名记者埃德加·斯诺，二人于翌年12月结婚。海伦·福斯特的婚后名字，即为海伦·斯诺

1936年6月，埃德加·斯诺进入延安采访。1937年4月，海伦·斯诺也突破重重封锁克服各种困难，抵达延安采访。她在延安停留了4个月之久，访问了毛泽东、朱德、刘少奇、彭德怀、林彪、徐向前、罗炳辉、博古、张闻天、陆定一、林伯渠、何长工、徐海东、关向应、贺子珍、康克清、蔡畅、丁玲、萧克、王震、徐特立、廖承志、李维汉、成仿吾、姬鹏飞等中共领导人和著名人物，广泛接触了陕甘宁边区的战士、工人、农民、文艺工作者、妇女和学生。她采访了不下65位有名有姓的人物，为其中的34人写了小传，特别是同毛泽东进行了5次珍贵的长谈。

海伦·斯诺说：“我在延安这座红色堡垒待了4个月，几乎每天都和杰出的共产党领袖们谈话，收集资料。由于大水和战事作梗，直到10月中旬我才回到北平家里，就这样，此行持续了半年光景。对我来说，这是一次发现新事物的旅程——发现了一种新思想，一种新人物，正在地球上最古老最持恒的文明的中心所在，开辟着新天地。”

在延安近4个多月的时间里，海伦一共写了27本笔记，拍了300多张照片，收集了埃德加·斯诺在保安未及采访到的红军领导人的情况，其中包括朱德本人以及红二、四方面军的指挥员。她的采访，大大充实了埃德加·斯诺正在撰写修订的《红星照耀中国》（又名《西行漫记》）。1936年斯诺访问陕北延安时，尚未见到罗炳辉。他在《西行漫记》中使用的涉及罗炳辉的三幅照片，是海伦拍摄或收集的，其中罗炳辉与红小鬼的合影照片，是罗炳辉赠送给海伦的。

在《西行漫记》里，斯诺在访问毛泽东实录中，记录了毛泽东谈到的罗炳辉的一些情况。虽然由于斯诺当时未能采访到罗炳辉，对罗炳辉着墨不多，但因为有毛泽东对罗炳辉的叙述和生动可亲的照片插图，罗炳辉很快成为国内外读者熟知的红军将领。

罗炳辉转赠海伦·斯诺的玛瑙珠。1972年海伦·斯诺将镶嵌玛瑙珠的戒指转赠中国历史博物馆

《续西行漫记》：

“神行太保”罗炳辉

海伦·斯诺继埃德加·斯诺写作出版《西行漫记》之后，写出了长篇报告文学《红色中国内幕》（又名《续西行漫记》），1939年在英国伦敦和美国纽约出版。在此之前，书稿就已被译成中文秘密流传开来。但是，这时埃德加·斯诺的名字已被各种反动势力视为洪水猛兽，为了书籍能顺利出版，海伦只好取了“尼姆·韦尔斯”这个笔名。该书以报告文学的形式，生动介绍了中共领袖及群英的事迹，并刊登了海伦拍摄和收集的若干幅红军照片，其中也有《西行漫记》中使用过的几幅罗炳辉赠的照片。

1939年4月，上海复社出版胡仲持等翻译的《续西行漫记》中文版，同年12月，香港复社也出版该书中文版。当时，上海发行量最大的定期刊物《译报周刊》，刊登铮伟撰写的书评，认为这部著作“不但是一部忠实的报告文学，而且是现代中国共产党的宝贵史料。”《续西行漫记》出版后的几十年间，多次被翻印、转载、选载和介绍。如四川省图书馆印行的《集萃》1984年第1期，首篇即转载了海伦·斯诺写罗炳辉的长篇访问记。

在《续西行漫记》中，海伦·斯诺以《“神行太保”罗炳辉》为题，生动描述了罗炳辉的形象：

——罗炳辉，一看就像个“中国将军”，十八岁的时候人们就称他为云南省的“模范军人”。他是我所见到的最魁梧的中国人，高个子，巨人般的腰围，浑身筋骨是铁打的。因此，他总像个得胜的摔跤力士，带着刚刚把对方摔倒在垫子上呻吟时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气。

——罗炳辉总是乐呵呵地，和他谈话时也感到其乐无穷。他开朗的满月型脸使我想起了“弥勒佛”——不如说，更像北平团城里那座印度支那玉佛，他和印度人一样，有迷人的眼睛，眼的上沿不是弯的而是成一直线。谈起云南的花草和清澈的溪流时，他引用了冯玉祥谈起东北时最爱说的一句话“还我河山”。

——罗炳辉喜欢当兵，喜欢谈他打仗的事，谈他本人，兴之所至，无所不谈。三十八年来，他可活得真够本儿，在中国闯南走北，到处打仗。他可真称得上是中国的一条响当当的硬汉子，在中国历史上任何时期都为人们所热爱。他是中国人所热爱的那种“关帝”型的民族英雄，“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”。他往往以智胜敌，敢于给敌人以重创。他所谈的智诱敌军的故事简直就像从“三国”里摘出来的一样——总有一天这些故事本身会成为民间英雄故事的。

——罗炳辉像朱德、贺龙以及冯玉祥一样，喜欢朴素的衣着、朴素的生活。罗炳辉认为能保持当一个人民的儿子是值得骄傲的事。他蔑视奢侈和金钱，喜欢过艰苦危险的生活，愿意和他的弟兄们吃同样的饭，半赤着脚走路。

《续西行漫记》详细记录了罗炳辉的革命历程，生动描写了他的言行举止、音容笑貌，并以罗炳辉的原话介绍了红军事迹、故乡风物、亲情友情等各个方面的内容。

因为《续西行漫记》产生的巨大影响，罗炳辉“神行太保”的美名很快传遍海内外。著名出版家范用、新四军老战士郭凌，当时分别在重庆、马来亚就读到过《续西行漫记》，对书中描述的“神行太保”罗炳辉，产生了终生难忘的印象（见《抗日华侨与延安》，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）。

香港复社出版的《续西行漫记》书影

埃德加·斯诺和海伦·斯诺

《延安采访录》：

一个真正的军人

《续西行漫记》出版后，海伦·斯诺又将更加详尽的《革命人物传》交由华侃翻译，于1939年10月由光明书局以《西行访问记》为书名出版。该书作为《续西行漫记》的姊妹篇，以访问记和人物自传的形式，展现中共领袖集体及军事将领的经历。《两脚骑兵的首领——罗炳辉》作为书中第七章，分别以“冯玉祥般的将军”和“云南府的模范军人”等七个节题，详尽实录了罗炳辉在抗战前的经历，披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。因为海伦·斯诺采访罗炳辉时，全面抗战还未爆发，所以罗炳辉在抗战中及后来的革命历程，并未在她的著作中反映。

后来，海伦·斯诺根据1937年的采访笔记，还整理出版了《延安采访录》。在书中，她记录了自1937年5月17日起至6月20日多次采访罗炳辉的日记和笔记整理稿，她在笔记本上留下多条评论：“罗炳辉是一个真正的军人，一个天生的指挥员，他秉性开朗、天真、诚实。”“听罗炳辉讲话，真是一件乐事，因为对他来说，讲述他的生平也是第一次，讲的人和听的人同样兴致勃勃。”这些日记和手记，是研究罗炳辉的宝贵材料。

新中国成立后，1952年，海伦·斯诺的新作《红色尘土：中国共产党老一辈革命家自传》由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出版，1971年增订再版。香港万源图书公司1978年2月以《中国老一辈革命家（自传）》为书名，出版了江山碧翻译的中文版，中国社会出版社2004年1月以《红都延安采访实录》为书名，出版了张士义、张香存翻译的中文版。在这部著作中，海伦·斯诺以《地主的克星——罗炳辉》为题，生动记录了罗炳辉的革命历程。

海伦·斯诺赴延安采访期间，罗炳辉将一颗藏民赠送的玛瑙珠转赠给她，作为友谊的纪念。海伦·斯诺在《续西行漫记》中，曾对这颗玛瑙珠作过细致描述。1972年12月，海伦·斯诺重访中国时，又将这颗玛瑙珠作为礼物转赠中国政府，后收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，成为光辉岁月的见证。

海伦·斯诺的采访及著作，也为今天研究罗炳辉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。从她的采访实录及有关史料可以知道，美国作家艾格尼丝·史沫特莱，在延安时也结识了罗炳辉，并认为罗炳辉“作战很勇敢”。后来，在皖南新四军时期，史沫特莱再次专程采访了罗炳辉。

海伦·斯诺的这些著作，详尽地挖掘罗炳辉的生平材料，并最大限度整理出版，披露了许多重要的历史细节，为今天研究罗炳辉革命生涯和弘扬传承革命文化，提供了珍贵生动的史料。

（责任编辑 耿嘉 郭笑笙）